持續的乾旱
上週生了一場病。或許是因為已經習慣不帶口罩的生活所以跟世界有了第一手接觸,也或許是因為隨著今年第一波抵台的春雨,緊繃的身心稍微放鬆了些,所以氣溫一下降,喉嚨就癢了、鼻子塞住了、體溫升高了。
說到春雨。最近雖然偶爾下雨,但是嚴格來說,這雨量還是少得可憐,不足以將水撲滿存好存滿。從衛星雲圖看上去,村落上方似乎有個隱形的雨傘,在全台灣都被雨覆蓋時候,我們這裡在這第一波春雨只累積了1-2毫米。雖然如此,我還是趕緊把前陣子請怪手幫忙挖的水池整好,鋪帆布,埋水管。
「機會是給準備好的人」阿傑說。
因為乾旱的原因,我根本不敢整地種植過去早就該種好的花生;倒是又買了一顆四噸水塔,將焦慮化成行動,這樣我的家庭用水蓄水就有一倍了。機會是給準備好的人嘛。聽說,接下來的雨季得等到五月底,看來我得盛夏種花生了!
我慢慢接受了乾旱土地的樣貌。畫家朋友瓜瓜在都歷活動中心的個展《流動的光景》在春天開幕了。她的作品裡有迷幻的山林,是充滿水氣、煙和植物的台灣。他說,在國外旅居一陣子後回到台灣,一時不大能適應島嶼的潮濕,濕氣不僅讓畫紙發霉,也讓他感到鬱悶。我聽了,覺得這陣子的乾旱也是這樣。原本該潮濕到不行的島嶼乾燥時,是種超現實的、帶點恐懼的煩悶。怎麼可能可以這麼乾?在這裏?那是不可置信的事情。聽說今年春天,多年乾旱的加州一直連續下雨,加州的人們也受不了了。異常氣候讓全世界的人都精神緊繃。
春日紀食
田裡的顏色少了以往的飽和。朋友說,家裏的地看上去像是噴了除草劑,一片乾枯的黃。穿拖鞋走路,一個不小心可能會被又乾又硬的咸豐草刮破皮。就算眼前是這樣的風景,但其實很多樹還是強健地長著新葉,種了快三年的鳳梨居然結了果實,養了不到一個月的水盆裡的布袋蓮開了花。最近讀到古時候的以色列人在沙漠裡種植麥子,我這等級的乾燥算什麼呢?
趁著這兩週有些降溫,我起火熬桑椹果醬,也把四、五斤的箭筍川燙。搬來台東後才知道 da’ci 這樣的筍子,是和我手指差不多粗的,看起來很可愛的筍子。已經忘記是誰教我怎麼吃,但我總是會和阿美族豬肉或魚 silaw 一起煮湯喝。阿美族人很喜歡苦味。筍子雖然有些苦,但大多時候是苦中帶甘甜,湯裡還會有點醃肉的油。
田裡的桑椹樹才一米高,不過今年很爭氣結了好幾顆甜果實。除了會去採集野生桑椹,這幾年開始也會跟鄰居買桑椹。鄰居家的桑椹一點甜味都沒有,聽說有些桑椹樹就是這樣,難以預期是公是母會不會結果,也難以預期結果後果實甜不甜。雖然鄰居的果實不甜,但不打緊,加砂糖就搞定。我學一個有名的法國果醬師傅的方式,先將水果和砂糖或在一起,糖蜜會讓果實出水,聽說這樣可以加速熬煮的時間。上個月提到的,朋友家有機農場的草莓也是這樣被做成果醬。果醬不做多,光是能在淡季時吃到水果風味,將季節延遲,就是奢侈到不行的事情。
用太陽烤麵包
四月其實發生了很多事,除了救援了浪狗阿勇之外,最大的大事就是:我家有太陽能再生能源了!
起初是因為擔心戰爭,我下定決心研究家庭式的獨立太陽能系統。跟幾個廠商聯繫之後,再次確認了在台灣,家戶型獨立太陽能系統市場仍很小。雖然很多公司網站上有居家型案例,但實際上仍只做公司或機關的案件。最後雖然找到了兩個廠商願意為我報價,但價錢真的都蠻可觀的。獨立式的儲能設計上,A廠商建議使用 5kW的微電網系統,B廠商則是3kW。光是這樣,不包括太陽能設備 A 就估30幾萬,B廠商相較之下只要20萬;太陽能板和搭設工程計算下來都差不多要15-20萬左右。所以我的貨櫃屋加上雨遮屋頂的13坪左右面積,如果想要裝最大輸出3-5kW,儲能約7kW的獨立式太陽能系統,得花到38-50萬。
但搞懂價錢是一回事,更重要的還是我的用電量。所幸,計算用電量對我這個人文腦袋不會太難。
家電的耗電功率再乘以使用的時間,就是用電量。例如我最近常使用烤箱烤麵包,烤箱的功率是1400w,平常我都催到最大火、使用50-60分鐘,這樣粗淺估計的話就是 1.4kW x 1 小時,等於我烤一次麵包,就用了1.4度電。此外,畢竟有些用電習慣比較難估算,像是電器充電、電燈等,所以為求準確,我也會去紀錄電表1顯示的用電量。每三、五天紀錄下來,再取平均值,發現我每天的用電量大概是2.7kW至3kW,其實比想像中還多呢!
家裡幾乎每天用的電器有烤箱、電磁爐、電鍋、快煮爐,還有24小時全年無休的冰箱,每天都會頻繁使用的電燈與充電電池——手機、電腦、頭燈、電動工具18v電池組。其他比較少出動,或是目前還沒出動的電器冗員有:電扇、電暖爐、果汁機、食品乾燥機、除濕機、慢煮爐。
依照我的用電量,或許可以把太陽能系統下修到更少的儲能量,以減少成本。但在我如火如荼的做研究時,我愛人某天提醒了我,太陽能板、電池的製造過程以及硬體後續的回收,仍造成嚴峻的環境問題與挑戰。
不過,我覺得太陽能的環保與否,其實跟很多綠色行為與議題都異曲同工。有的時候我們為了回應資本主義社會中的問題提出解決方案,但這些方案不見得解決了原本的核心問題(例如減少碳排放量),但確實滿足了人類的一些其他需求(例如動物福利、有更多元的選擇)。如果為了愛護地球吃蔬食,但卻餐餐吃進口食材,那和每日習慣在地飲食的、不吃牛與乳製品的本土雜食者比起來,說不定素食者還更不環保也說不定!
我的樸門前輩們會說,太陽能確實不是那最完美的方案,但這卻能協助人們從退化型系統轉往可持續的方向。它是一個轉型期很好的選擇。從下面的圖表中能看到學術上對於經濟發展系統做出了分類:x軸是從慣行、退化式的發展系統到可再生式的生物共生系統;y軸向則是能源與資源耗損量。所以由左到右有 conventional 慣行-green 綠色-sustainable 可持續-restorative 修復-regenerative 再生,由上到下則是較少能源耗損至較多能源的耗損。
所以從這個光譜來理解,我覺得太陽能還介於綠色和可持續中間,畢竟科技仍不能說是非常穩定。那麼回收材料所做成的烘乾機呢?在光譜上鐵定是更靠近右邊的綠色框框了。如果今天有一個柴燒廚房,生火後燒飯後,熱能也順便加熱了洗澡水,甚至將土傢俱加溫讓房子暖和起來,能源被儲存並轉換到不同功能上,這樣的系統我覺得就是再生型的設計。
結果最後我的太陽能怎麼了呢?
媽媽在得知我想裝太陽能後,建議我可以聯繫一位熟悉太陽能的家族長輩,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建議。才知道,這位阿奇舅舅是一位研究院的技術工程師。退休後,他把研究室用不到的「不斷電系統」(UPS,uninterruptible power supply)被搬回家,他一聽到我想裝太陽能,就馬上提議要把UPS系統和儲能電池帶給我,熱心地說要幫我安裝。
真的好幸運,也太幸福了吧!
UPS 不斷電系統就是一個獨立於市電的儲能設施,平常用市電或是再生能源充電,在遇到市電不穩或斷電的時候就可以派上用場。四月份的時候,阿奇和他的好友江叔另外又買了一個1.7kW的 inverter、一個太陽能板還有一組二手的深循環電池,便馬不停蹄地來到家裡幫我安裝。由於使用的電池都是二手的,所以也不太確定到底有多少電量可以使用。但可以確定的是,白天太陽大的時候,我有即時的電力可以提供較高功率的廚房電器(電磁爐、烤箱、電鍋),使用吹風機也沒有問題!天黑的時候,至少可以使用烤箱烤一回麵包。因為沒有監測系統,江叔叮嚀我得多用多測試,才能更了解該怎麼調整使用。
所以最近的麵包,都是用太陽能烤的喔。這樣講出來,感覺有點神氣(笑)。
原本因為想要防災所以有了太陽能。最後安裝了了這個用二手電池與舊UPS系統組裝而成,連太陽能板都是用最少的金屬材料固定在屋頂上,我覺得,其實就是最適合我的系統!
雖然和一開始想像中的太陽能發電不大一樣,但在更了解太陽能產品與服務之後,才知道原來目前最適合小家戶的,還是自己做最實際。而這陣子也因為這些經歷,深深體悟到,身為電器使用者以及現代社會的成員之一,還是得從了解自己的使用習慣下手,自己平常用了多少電?學會如何看電表,從觀察到調整行為,應該才是最優先的事情。
好奇大家的春天都怎麼過,我想一定是很忙碌的吧?春天大家都會吃什麼呢?
我現在正在習慣天然酵母麵包做成的麥香包。麵包切片後,露出的顏色居然跟乾枯的椰子樹很相似!
你又有什麼春天時特別喜歡的吃的,那個代表重要記憶的味道又是什麼呢?
我家這邊還是用傳統的機械式電表,需要看五個圓盤的指針紀錄用電量
原來如此! 阿奇舅舅的助力也太酷了!
太棒啦